每个时代都有特定的知识生产方式,自媒体表达及其对日常生活的介入,给人类学带来全新的研究场域,并为传统人类学的田野工作、民族志写作提供了新的契机。10月15—16日,第三届二十一世纪人类学讲坛在京举行,会议由中国人民大学人类学研究所、国家发展战略研究院、《探索与争鸣》杂志社共同主办,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浙江大学、中国艺术研究院等近30家院校和机构的学者围绕会议主题“微信民族志、自媒体时代的知识生产与文化实践”进行探讨。
技术融合促进人类认知变革
当今社会,自媒体的普及改变了原有文化秩序的时空意义,民族志以一种自媒体传播的文化书写形式重新塑造着以研究异文化为己任的人类学发展轨迹。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人类学研究所所长赵旭东表示,互联网成为人们生活的必需品,以文化和日常生活为研究重心的人类学要对自媒体书写时代的意义本身做出反应,这种反应实实在在地来自于对互联网技术影响日常生活和社会文化的觉悟。在未来的人类学民族志实践中,一种注重体验和感受的民族志将会更发达,这些感受将成为共享的知识,启发研究者从更为宽阔和持续反馈的语境中去重新审视自己的研究。
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研究所所长方李莉提出,在互联网时代,人类学应更加注重文化自觉的创造性设想。在社会高速发展的今天,人类学从对人的物理空间的研究迈向对虚拟空间的研究,从对社会组织、象征符号等文化体系的研究转向对人的精神结构、人格行为等方面的研究。“我们处于第四次工业革命开端,技术融合以及物理、生物、数字几大领域的互动决定了第四次工业革命与前几次工业革命本质上的不同,必然会引起一场文化上即人类认知上的变革,实现社会从以信息和通信技术为中心到以人为中心的真正转型,未来社会将更加注重对人的关注。”她说。
民族志表达更加多元
对人类学而言,民族志是一个相对宽泛的概念,是对我们实际并不熟悉的人群、生活的描述,是以田野调查为基础,对陌生社会渐渐熟悉,最终真正理解的过程。赵旭东告诉记者,“传统民族志强调到现场参与观察,而今天基于微信等自媒体的参与观察也可能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民族志,这种民族志在整体上的特征可谓是碎片化的,是瞬间的一瞥而非长期的田野观察,是一种体现过程的体验而非结构性的规范呈现,由此,感悟性、散点式的民族志书写成为一种必然。”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朱晓阳表示,从传统民族志来说,实地调查主要是为了获得民族志一手材料,而如今自媒体也能完成这一人类学任务。通过线上的互动和多方参与,民族志材料中显然能够包含更为多样化的声音。相比于私人性、单向性的传统人类学参与观察方式,将线上与线下结合在一起的研究要更加公开。新研究工具使民族志的田野深度有所增强,民族志研究的知识生产从过去单纯的结果呈现变成知识生产过程的呈现和知识多元性的呈现。这正是由网络的公众性、即时性和互动性造就的。此外,朱晓阳提出民族志作者仍然是知识生产的中心,“民族志故事需要依靠人类学者的编织和讲述,这一方面可以保持多元、开放和多义性,同时也是故事的中心所在”。
田野无处不在
在网络社会大规模崛起的历史条件下,网络空间虽然在本质上是观念空间,但已具备了非常明显的现实品质。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理论与方法研究中心主任刘少杰提出,通过微信、微博等自媒体开展信息交流和话语沟通而形成的网络空间,不是脱离实际的虚拟空间,而是广大社会成员立足的日常生活世界,是公众利用信息技术和新媒体工具开展交往实践的现实社会空间。网络空间不仅具有明显的现实性和实践性,而且还形成了灵活多样的群体形式,人类社会的新空间由此展开。他表示,清楚认识网络空间的现实性、实践性和群体性,是研究当代社会结构变迁不可回避的问题。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刘正爱谈到,在互联网时代,人的存在状况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人类学更要去思考改变后的人的存在状况。现在的人类学中,“田野无处不在”,田野调查从具体的地理空间到网络空间不是一种单纯的转移,而是网络空间、现实空间和地理空间之间的相互转化和穿梭。她提出,自媒体时代的知识生产方式也发生了变化,研究者与调查对象之间的沟通方式得以创新,但是人类学的参与观察仍是不可或缺的,只有通过严谨的田野调查和扎实的学术功底,才能在数字时代真正把握人类所处的境遇和状况。
记者 段丹洁